用電影燃盡欲望的園子溫 - 日本怪雞名導的上位之路
撰文： 編輯部 | 發布日期： 2022年06月11日
說到近年在歐美揚威的日本導演，除了在康城影展嬴過金棕櫚獎，以及獲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國際電影提名的是枝裕和，近年頗受注目的一位，可能就是同樣在歐美影展受到追捧，最近也成功踏足美國影壇，拍攝首部西片的日本怪雞名導園子溫。
不論是在日本還是歐美，園子溫都是一個充滿爭議的傳奇人物。他在過去幾年經常成為新聞人物，2019年他突然因為心肌梗塞被送院急救，僥倖拾回一命。正當他以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成功開拍首部英語大片《Prisoners of the Ghostland》，可是影片反應卻未如理想，而更遭糕的是，他最近更被捲入日本meToo運動之中，被一些女演員指控性騷擾，另外也有男演員指責被他戲弄，令他的形象一落千丈。
雖然醜聞不斷，但作為近年日本少數能夠揚名國際的名導，園子溫其人其事，以及他多年來執導的多部作品，還是挺值得研究探索。說到園子溫的成名歷程，本身就是一個傳奇。跟很多科班、片廠或拍攝電視劇集出身的日本導演不同，園子溫從獨立電影的拍攝出發，在真正成名大紅前，做盡一切離經叛道的事，才逐漸受到注目。從他的自傳著作《用電影燃盡欲望》，可以窺見他早年的一些經歷，以及癲狂往事。
另外，本站影評人Kantorates和Michael，在Youtube上主持廣東話講評節目，對談日本名導演園子溫的新舊作品，由最新西片大作《Prisoners of the Ghostland》，講到在國際影壇嶄露頭角的《自殺俱樂部》、《紀子之食桌》和《愛之剝脫》等傑作，內容包括品評《Prisoners of the Ghostland》、邪教三部曲《自殺俱樂部》、《紀子之食桌》和《愛之剝脫》逐部講、揭祕《秘密》漫畫改編本來故事已好完整，為何園子溫要臨時改劇本等:
園子溫《用電影燃盡欲望》
《用電影燃盡欲望》這本著作由園子溫自述，由他早年在學時對創作產生興趣講起，一直到開始拍攝超低成本的獨立電影，再到後來遠赴美國留學，然後回到日本拍戲，開始以《自殺俱樂部》受到主流觀眾注意，以及後來一大堆現在已被影迷視為經典的作品，包括《紀子之食桌》、《愛之剝脫》、《戀之罪》、《一代電影粉皮》、《冷血金魚佬》、《庸才》，一直講到成書時期正在拍攝的《希望之國》。
全書內容並不長篇，園子溫對於多部作品的論述簡單直接，但言簡意賅，讀起來還是趣味盎然。園子溫的作品中，我最喜愛《紀子之食桌》和《愛之剝脫》等片，不過讀這本書最感有趣的，反而是他早年拍攝獨立電影的經歷，尤其是他提到為宣傳電影不惜任何代價，完全不顧顏面的賴皮做法，更是能人所不能，跟現在的他予人的高檔前衛藝術家的形像，可謂南轅北轍。
根據園子溫在書中所說，他拍攝獨立電影之初寂寂無聞，沒有人面也沒有宣傳預算，拍完一部戲不但要靠自己爭取在一些地區小戲院放映，而且連觀眾也靠他親力親為招徠，而他使用的宣傳辦法，在日本人的保守社會來說，是頗為匪夷所思的，例如他會參加其他獨立電影的放映會，在戲院內人家電影的宣傳刊物內，放置自己作品的宣傳單張，進行免費宣傳，而更離譜的是，他會在出席人家電影的放映後座談會中，以觀眾身分發言，故意用惡毒言詞批評這些電影，無理取鬧一番，談話間卻順道為自己的電影打廣告，叫人與其看這些爛片，不如去看他的作品。而且他不是只參加座談會一次，而是每一場都參加，每一次都利用這些誇張的公眾發言去吸引其他觀眾的注意，從而勾起大家的好奇心，真的跑去看他的電影。
另外，有追蹤園子溫電影的觀眾或許都會發現，他經常都會在作品中觸及邪教的議題，而且拍得特別深入，形同感同身受。按照他的自傳，事實上他本人在年輕時期的確曾經加入一些奇怪的宗教和激進團體，而像《愛之剝脫》內的邪教故事，更是他朋友的親身經歷，據知這名朋友就如戲中角色一樣，曾拍過成人電影，甚至有偷拍專家的稱號，而他為了救被邪教洗腦的妹妹，確曾花費不少心力，整件事本身就已經很具戲劇性，被園子溫拍成電影後，更成為經典。說到狂熱宗教組織，其實園子溫早年也曾組建一個名叫「東京嘎嘎嘎」的社團，經常在東京街頭舉行快閃表演，這個經驗後來也促成他拍攝黑幫動作奇片《Bad Film》。
園子溫經典作品不少，以下幾部是不可不看的入門之作:
自殺俱樂部 Suicide Club (2001)
演員: 石橋凌、永瀨正敏
簡介: 東京新宿車站發生駭人聽聞的高中女生集體跳軌自殺案，刑警黑田和涉澤奉命調查，其間愈來愈多女生繼續自殺。兩驚終發現自殺案和一個神秘網站自殺俱樂部有關，事情正在向不可收拾的局面推進...
bio-man影評節錄: 「但真的看完本片會發現，其實園子溫只是以帶有幾分獵奇式的懸念，去引導觀眾在不同劇情段落的故事主軸，逐步導向園子溫試圖表達的「了解自我」這一個主題...」
全文: 《自殺俱樂部》:人是如何面對自己，與對自己負責的本位思維的探索
紀子之食桌 Noriko's Dinner Table (2005)
演員: 吹石一惠、 光石研、 吉高由里子、 Tsugumi
簡介: 《紀子之食桌》可算是《自殺俱樂部》的前傳，講述伊豆市郊的島原一家表面看生活和諧，但兩名女兒卻不甘寂寞，長女紀子離家出走，到東京發展，並跟一名叫久美子的神秘女子認識。久美子從事奇怪的出租家庭工作，而且更和一個神秘教派有關。紀子的父親到東京尋找女兒不果，細女由佳也突然離家出走，導致母親悲憤自殺。其後，東京發生震驚各界的高中女生集體跳軌事件...
張冠倫影評節錄: 「「あなたはあなたの関係者ですか？」（你和你自己 有關連嗎？）在園子溫導演的《紀子之食桌》裡，這句台詞不斷地出現，甚至可說是構成這部電影的中心主旨。乍看之下，這個 問題和喬斯坦．賈德（Jostein Gaarder）所寫的《蘇菲的世界》（Sofies verden，1991）裡，引導出整篇故事的「你是誰？」一樣，都 是會讓人感到莫名其妙的問題。因為「我不就是我」嗎？還有什麼好值得去探討的意義，不過就是在浪費時間嘛。」
愛之剝脫 Love Exposure (2008)
演員: 西島隆弘、滿島光、安藤櫻、渡部篤郎、渡邊真起子
簡介: 高中生本田悠來自虔誠的天主教家庭，父親擔任神父。不過悠因為得不到父親的理解，逐漸荒廢學業，跟一群損友學習偷拍女生裙底的技術。悠在偶然的機會下，以變裝身分結識單親家庭長大的洋子，洋子的母親後來和悠的父親結合，悠和洋子因此成為家人。洋子深愛變裝的悠，但卻對悠本人感到嫌棄，刻意疏遠。及後，邪教女子小池看中悠，並挑撥離間他回洋子。邪教逐漸滲入悠一家，悠的父母和洋子都成為信徒，悠必須獨自作戰，拯救沉淪的家人...
《愛之剝脫》公映版片長近四小時，是園子溫的集大成鉅作之一。數年前他曾將影片重剪成電視版，由原來的237分鐘變成275分鐘，不少劇情細節都有補充，此電視版後來也有發行藍光版影碟，大家有興趣可找來看看。
冷血金魚佬 Cold Fish (2009)
演員: 吹越滿﹑黑澤明日香﹑神樂阪惠
簡介:由真人真事為靈感創作，講述開設熱帶魚店的中佬社本，因為女兒在超市偷竊而結識神秘女子村田。社本獲村田幫助解圍，及後更得知村田夫婦也經營熱帶魚店。兩家逐漸混熟。及後村田邀請社本參與一宗商業交易，但卻竟然導致命案，社本到此才發現村田夫婦非常恐怖的真面目...
bio-man影評節錄: 「而園子溫在本片更是把人情綁架的扭曲現象的批判去的更盡，小至投資詐欺，大到殺人棄屍，全都是建立在男主角面對反派以男主角未成年子女的錯誤，作為人情綁架藉口的結果...」
全文: 《冷血金魚佬》:人性被放大的善惡矛盾似乎遠比殺人分屍亂倫的噱頭更具震撼力
庸才Himizu (2011)
演員: 染谷將太、 二階堂富美
簡介:由日本漫畫家古谷實的同名漫畫改編，不過適逢當年日本剛發生大地震，令園子溫深受衝擊，因而對劇情大幅修改，跟原著相去甚遠。劇情講述高中生住田一家和其他災民，震後寄住在租船場，由於父親爛賭而經常受到黑幫搗亂欺凌。另一方面，住田的女同學景子對他產生興趣，並不時鼓勵了無生氣的住田。住田被迫到人生絕境，終於幹出可怕的罪行，但景子對他不離不棄，兩人在廢墟中決定不再逃避...
Patrick Chan影評節錄: 「調子灰暗的電影開端, 尋常市民在瓦礫呆然木立, 少年佑一在洗衣機裡拿了手槍, 在劫後餘生的廢墟對準太陽穴轟了一槍, 了結青春生命, 他驚醒, 這是惡 夢, 年青人對前景不抱盼望, 是他潛意識的厭世態度...」
全文: 《壞人爛片》: 一心一意的奔跑, 汗水淚水滴下土壤, 不再逃避, 滋生光明之花
壞人爛片 Bad Film (1995~2012)
演員: Tokyo Gagaga ﹑園子溫
簡介: 這是園子溫念念不忘的奇葩之作。原片本於1995年拍攝，其時園子溫還在獨立電影界打滾，仍未在主流影壇打出名堂。全片製作成本亟低，只以Hi-8攝錄機拍攝，技術也特別粗糙，而且更因為資金不足而卡在後期製作階段。約二十年後園子溫名成利就，終於獲得資源重新剪接，並在2012年完成這部也是史詩式長度的黑幫電影。全片劇情主要圍繞幾個幫派的鬥爭，當中涉及日本人和當地華人，園子溫本人也粉墨登場，在片中有不少大膽的破格演出。
玉琦影評節錄: 「十多年前看 起來荒誕的劇情，今天看卻有無名的寫實。不論是中日兩派種族上的鬥爭，或是隨著香港的回歸，中國人內部所 起的鬥爭(白虎幫首領說廣東話的時候惹起某隊員的不滿)，都讓人看著百般滋味在心頭...」
一代電影粉皮 Why Don't You Play in Hell? (2013)
演員: 堤真一、 長谷川博己、 二階堂富美、 星野源、 國村隼
簡介:業餘電影導演平田獲得一個拍戲機會，但卻沒有想到，原來是要幫黑幫大佬的女兒拍攝一部電影，而且台前幕後還都是由黑幫人物幫忙。雖然拍攝工作十分離譜和兒嬉，但對電影滿懷熱情的平田，卻以非常認真的態度拍攝，連帶地一眾黑幫分子也愈演愈落力，不惜拋頭顱灑熱血，盡力把電影完成。
bio-man影評節錄: 「這部電影很愉快，因為它很卡通化；這部電影很悲傷，因為它所散發出的死亡哲學以及故事核心主題很現實…不 過終歸是一句話…在地獄有甚麼不好？...」
全文: 《壞人爛片》: 至少我們都還活著，還能夠去繼續追求著可能實現不了的夢
園子溫早年的創作生涯，真的是每一步都充滿戲劇性，足以成為電影劇本素材，不知他以後會否想要把這些經歷改編拍成電影呢?反正他的電影執導處女作《園子溫就是我!》，就是以他本人為主角的自編自導自演之作...不過在這樣的自傳電影拍成之前，大家就只能看一看他以往的一系列作品，望梅止渴好了。
至於園子溫近年作品，包括在2019年為Netflix製作的《在無愛之森放聲吶喊》(The Forest of Love)，這部戲基本上就是把他以往作品的所有特色融合，包括拳頭與枕頭的招牌元素，另外也加插非常暴力血腥的殺人場面，可算是他為取悅海外影迷而拍的戲。如果沒有看過他以往的電影，這也是一部不錯的入門作品。
有關他的最新作品《Prisoners of the Ghostland》，也是他首部英語為主的西片，詳細評論可在上文的Youtube連結講評查看。
園子溫的大部分作品，都已推出影碟，或者可以在串流平台找到，較早期的一些實驗電影，則已被人放上Youtube免費播放，有興趣的觀眾可以找來看看。
文: 編輯部 (06/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