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周記 - 談《暢所欲言:押井守漫談吉卜力秘辛》
撰文： Kantorates | 發布日期： 2019年04月06日
2019年04月06日
談《暢所欲言:押井守漫談吉卜力秘辛》 by Kantorates
最近在書局看到一本有關電影的書籍，書名《暢所欲言:押井守漫談吉卜力秘辛》，看起來挺吸引，沒有多細看目錄便購入翻閱。
起初以為這是押井守和吉卜力骨幹成員宮騎駿和高田勳等人的對談輯錄，看過後才發現並非如此。全書雖以對談風格為主，但談話的主要是押井守，主持人則是一位叫渡邊麻紀的雜誌女記者。說起來，究竟是不是有渡邊麻紀這個人，我也不是太清楚，畢竟書中內容，主要還是以押井守的言論和觀點為主，渡邊的存在，不過就是作為一種話題上的串連。而事實上，押井守在序言中也表示，之所以選擇對談方式成書，只是為了方便讀者閱讀，所以搞不好這根本就是他一個人自說自話的寫作模式也說不定。
說到押井守，眾所周知就是日本的動畫大師，以《機動警察》和《攻殼機動隊》等作品為人熟悉。為什麼他會是評論吉卜力動畫的最佳人選呢?他本人在動畫界的天皇級地位自不用說，根據書中說法，另一個主要原因，是他和宮崎駿等人非常熟稔，雖然談不上稱兄道弟，但也是歡喜冤家，所以不怕直言批評。
據知押井守早年已和高田勳和吉卜力幕後推手鈴木敏夫等人合作，曾被推薦為吉卜力的作品擔任導演，不過後來因意見不合而未有成事。由於押井守沒有成立工作室，所以多年來都有跟吉卜力的團隊合作，鈴木敏夫也曾為押井守的動畫監製，所以雙方是交往甚深。正因如此，由押井守這個表面上是外人，但其實可算是半個局內人的動畫同業去品評吉卜力的過去與今天，看來是挺合適兼具權威的人選。
書中內容正如書名所示，的確是頗為暢所欲言。雖然說是漫談，但其實當中的大部分言論，更多是直率批評。押井守在談到宮崎駿在動畫技術上的表現，確是推崇備至的，例如說宮崎駿處理水的流動，便是舉世無雙。不過論及吉卜力作品的故事和劇情，則幾乎是一面倒的謾罵和負面批評。例如直指宮崎駿沒有導演才能，只會炮製個別場面、高田勳只執著於主題但卻沒能好好搞好劇本和人物等，而曾跟他合作的鈴木敏夫，更被形容為投機分子，可謂極盡苛刻之能事。我沒有看過日本原書，不清楚在用詞上是否不同，但現在看中文翻譯的文字，就覺得押井守的言論真是非常尖刻，不留多少情面。他和宮崎駿在現實中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著實讓人好奇。
雖然押井守在書中的觀點非常清晰直接，但看下去不免覺得部分言論有點武斷，而且說來說去都是表面上的觀察，並無再深入剖析。例如他說高田勳總是在作品中過分美化鄉村生活，是不切實際的嚮往，進而推論他是臭知識分子。但究竟為什麼高田勳(或宮崎駿)會特別喜愛描寫這些虛幻的鄉村生活，押井守看來卻未有深究，只表示他們在富裕環境長大，所以建立出這種人生思想。但這畢竟只是押井的個人臆測，要以此匆匆立論，不免是有點一廂情願。舉例說，早前看日本名導今村昌平的回憶錄，他就說到自己雖然出生在城市，家境尚好，但由於身體孱弱，經常在學校被標籤為弱者，令他產生一種自卑感，總覺得在城市成長是一種罪咎，反而會嚮往農村人的生活，而這也影響到他後來的創作，以至經常在電影中安排一些農村出身的堅毅角色。所以說，一個導演的創作理念，是由很多元素組成，押井守單純地以知識分子的固執去批判高田勳作品內的鄉村描寫，而不深究他背後的想法(至少在書中他沒有分享以往和高田交流的內容)，看來是有點以偏概全。
話雖如此，能夠從不一樣的角度去重新審視吉卜力的動畫，的確是很有啟發性的。正如書中所言，宮崎駿在動畫界的地位等同電影天皇黑澤明，以往日本鮮有人敢大聲疾呼鞭撻，現在能夠看到一些不一樣的觀點，是非常難得。不過批評歸批評，大家也不要真的以為押井守有什麼秘辛可爆，說到底，全書主要還是他觀察吉卜力後的個人觀點，並沒有揭露人家的什麼秘密。
Kantorat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