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糖 - 暴力始於歷史，階級歷史留下動彈不得的大韓

撰文： 郭家競 | 發布日期： 2019年07月25日

薄荷糖 Peppermint Candy

評分: 9/10
年份: 1999
片種: 劇情
導演: 李凔東
主演: 薛景求、文素利

「暴力始於歷史，階級歷史留下動彈不得的大韓 」

回顧李滄東的片單，赫然發現自己其實只看過他的、謂之慚愧。哈哈，但從兩片的風格與主題比較。發現李滄東的視野飽含著人文關懷，從現今暴力（『燃燒烈愛』的階級問題）乃至國體的黑色烙印（薄的民主歷程的個體傷害）甚愛關心大環境的人物體，從生至滅，角度不採拖沓旁觀而知。韓國民族濃厚的政體出現這樣一位批世、挖苦的導演，難得且可觀。 採倒序式故事結構，從1999倒推回1984年間用字卡分明的年代分野，化歷史於個人同時放大時代空間。

1999郊遊開始，表演與符號化的語言頗為高水準。金永浩回到軌道下的溪畔同樂會，格格不入的出場到尷尬的圓場與隨之的崩潰，演員表演自然嗅得到背離世界的傾頹。於此，選址跟鏡頭注意到『水』則有逝者之含義。軌道的『7』恰若同學們的訕笑『越想死的人死不了』。以火車作為連結，串連回溯的時代。同時觀察在每個斷點暴力越是野蠻與荒蕪。對照年表走過了韓國光洲事件，照應暴力是昨日的歷史。例如買咖啡不付錢的小奸小惡與吞槍泛淚的悸動尋找脈絡看見的是一個大韓青年受到政體強逼出來的震抖。1984的金永浩誤殺女大生、1987的金永浩被迫私刑學運首腦、1994告別戀人以溫柔鄉取代纏綿、1999前三天計謀自殺，李滄東讓我們憑看一個失落的連鎖效應。 『暴力美學』很開心移植到了韓國仍保其色彩，且應用上合情合理，張力十足。發現一片的失控跟鬥狠關乎社會及民權體制。從撕掉脫吊單的場景到世民太太偷情遭毆打醞釀逼供運動首腦的拳打腳踢，最後當兵的慘澹，張力越來越顯著。跟北野武時代的靜態暴力有了差距。李滄東更像是靜態時空，大膽殘暴。當金永浩甩了尹順任騎單車兜圈到衝進餐館嘶吼嘻笑的長官要他們站好，抖擻。短時間中角色的掙扎與疙瘩用『戲』取代心聲。看見兜圈以聲音(大人歡舞、小孩童謠）聚精會神在欺瞞自身決定。『人生是美麗的』出現在學運首腦的日記，遭到的是永浩的失控對比行房前祈禱的破鏡子看來更為反諷。

端看『燃燒烈愛』與此部相比，導演李滄東小說作家式的視野不減。從薄荷糖到燃燒的提問也聚焦在社會跟前社會命題當中。底層小人物失控之因，就猶片裡的火車一般符號，皆為經年累月。陋習的陳舖，貧與窮的不可切割，導致小說家殺人。黑歷史的羈絆與韓國選擇性的樂觀主義加上唯利看齊，衍伸如此的不寒而慄。看兩片的質量(主題控訴)，看到李滄東沈寂8年對與不公與不義除了歲月的冷靜不免也覺得淡然的失望。同時聯想兩片人物長時間與車相處和開車，是否與韓人勇往直前，卻沒有目的地類似。細微的觀察，導演似乎不否認世代的複製。從發現政治犯是在三溫暖裸體到下樓梯看見裸體洗澡的嬰孩。看來，不曾休止也讓我們回想『獨立社會性』跟個體的關聯。

文: 郭家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