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en Nietzsche Wept

When Nietzsche Wept

評分: 8/10
年份: 2007
片種: 劇情
導演: Pinchas Perry 彭卡斯派利
演員: Armand Assante 阿曼德阿山特 、 Andreas Beckett 安德尼斯柏格、 Ben Cross 賓高路斯

《尼采哭泣時》:當卡門愛上埃斯卡米裏奧

需求;渴望;妄想;滿足。
人物真實;情節虛構。這部作品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了人們對大師的意淫以及 對那個時代的窺私欲望。
--火神紀。題記。

卡門愛上霍塞,然後又愛上埃斯卡米裏奧,以致最後死于霍塞的長劍之下。卡門之殤並不在於卡門,而在於霍塞。當我們依舊還 深愛著的情人另投他人懷抱,如何經過那個暗淡的悲戚時光,也許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如同霍塞那樣暴力,然而他們所有的絕望而 傷痛卻如出一轍。

在適當的時候遇上適當的人,愛情就發生了;而在不適當的時候遇上不適當的人,也許,將要發生的只能是悲情了。卡門之死是 死於愛情;而卡門之殤卻永遠地留給了霍塞。與其說這部電影講述的是阿曼德阿山特(Armand Assante)飾演的尼采與 Ben Cross飾演的佈雷爾醫生兩個人間的故事;不如說它所講述的是兩個同病相憐的霍塞一起度過了卡門離開後同樣艱難的悲憫時光。

當卡門愛上埃斯卡米裏奧;然後離開。當霍塞遇上霍塞,故事的主角不再是卡門,也不再是埃斯卡米裏奧,而是兩個相互慰藉彼 此關心的霍塞。這就是這部電影它給我們所講述的故事了--兩個霍塞間形而上的友情。

每個人的愛情模式也許都不盡相同,但是從宏觀角度上看,所有的愛情似乎都驚人地相似;尤其是那些傷感的愛情故事。當男 人愛上女人的同時女人也愛上男人;這就是愛情了。如果這兩者沒有同步,這就是傷感的愛情故事了。當尼采愛上羅莎樂美,莎 樂美也為尼采而著迷;然而,這不是莎樂美的愛情模式。為什麼拒絕尼采的求婚,不是因為她不愛他,而是她希望去瞭解,不願 意被征服。

尼采也許並不需要去瞭解那麼多的內情,在他看來,莎樂美曾經愛過他,然而現在她愛上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在這部電影裏,尼 采的哲學理倫以及留給後世的智慧都用不上了,他僅僅只是一個被卡門拋棄的霍塞,跟任何一個絕望的男人並沒有多大的區別。

孤獨、走出孤獨的渴望與嘗試、失望;隨之而來的常常會是絕望。在十九世紀的維也納,浪漫之都的談話療法也許更接近于現代 的心理治療;那僅僅只是一個心理治療的雛形。然而正是這個雛形拯救了尼采。

佈雷爾也有一個屬於他的卡門;那個患有歇斯底里症的女病人安娜。"你永遠是我生命裏唯一的男人",當一個女人向 自己的醫生坦露自己做過的那個夢,夢見自己與醫生做愛,醫生會不會都如同佈雷爾一樣欣喜若狂。佈雷爾的這段情感似乎總是 停留在夢裏。安娜•O的夢,或者他自己的夢。

與尼采的狂放不羈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佈雷爾的小心謹慎與一成不變。然而,從心理上來說,他們並沒有多大的區別;渴望愛,渴望 被愛上,渴望擁有,渴望幸福。佈雷爾也許是一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他所渴望的一切其實他都已經擁有了;而安娜對他來說, 也許是他那一成不變的乏味生活裏唯一的宣洩之途。

尼采醫治佈雷爾的靈魂,佈雷爾醫治尼采的身體;這被當成一個交易而開始了兩個人形而上的交流。露天咖啡館、公園的樹蔭下、 湖邊、蕭瑟的墓地、爐火邊的沙發,一場又一場關於愛情、肉欲、生命、自由、孤獨、墮落的對話開始了。

從電影藝術的角度來看,導演也許只能算得上是中規中矩;但是從臺詞的文學性和哲理性來看,這也許是一部值得看上許多次的 電影。在雷雨的背景聲中、在午後陽光的輕風裏或者在爐火燒開木材的劈啪聲裏,所有的那些爭辯和談論引用了多少名言警句。 救治,或者相互攙扶著度過人生最陰霾的時光;我最親愛的朋友,我想,尼采的眼淚是因為他不再感覺那麼孤獨而無助了。

佈雷爾的夢境摻雜著達利油畫裏的荒誕;弗洛伊德的存在也許正是這種荒誕所在的真實。墜落、棺材、死亡、性、對母親的思念 以及對情人的身份置換、危機、湮沒……等等這些所有在弗洛伊德著作裏常見的意象都被搬上了這部電影的鏡頭之中。而佈雷爾被 弗洛伊德催眠了之後所經歷的那場夢魘,也許是他內心深處對於幸福的最後抉擇。

愛和欲望也許並不是最真實可信的宣洩之路。佈雷爾所渴望的是童年時代母親的離逝,以及自己沒有半點意外的人生軌跡可能有 的偶然。尼采曾說:人生,我們竟究是在經歷人生還是被人生經歷,我們是否選擇了我們的人生或者被人生選擇而盲目地聽從。 安娜只是佈雷爾對自己已經年介中年的最後守望,不再順著自己應該有的軌跡繼續走下去,自己選擇的人生將會是什麼樣子。也許, 或多或少,任何人都曾有這樣的渴望。只是在一成不變的佈雷爾身上,這樣的欲望只能通過其它方式折射出來。

我對這部電影印象最深的一幕並不是尼采哭泣時的那場對於孤獨和友情的華麗演講;而是他一個人坐在房間裏彈鋼琴。從現實陷 入了沉思,然後回憶起莎樂美和他最美好的時光,最後徹底地陷入了瘋狂。他爬上了鋼琴之上,手臂在空氣中揮舞,指揮著他妄 想裏的那個樂隊。最初的安魂曲;安魂,卻是安誰之魂。

這是尼采妄想裏最孤獨的演奏。所有的悲情以及煽情加起來也許也不如這一幕如此感人。莎樂美就站在他的腳下,叫喚他;可是 他什麼也聽不到。這是最瘋狂的孤獨,一個人,聽著自己腦海裏的聲音而不聞身邊的其它聲響。也許,這一幕是所有對孤獨寫照最 形象也最深入人心的;歌劇《卡門》穿插在這一組鏡頭之前,在我看來,從配樂到人物的動作表情以及那近乎歇斯底里的悲憤叫 喊,這組鏡頭所透射出來的是那種足以刺痛人的孤獨。

卡門之殤。當卡門愛上了埃斯卡米裏奧,霍塞又該如何呢。佈雷爾與尼采似乎都在這段陰霾時光之後找到了自己的救贖之路。我 記得佈雷爾最後臉上那輕快而釋然的表情,我也記得尼采那雙通紅的眼睛流下的那兩行混濁的淚光。卡門之殤也許並不一定只能 依靠血淚來清洗;比如佈雷爾,比如尼采。

這部電影至少開始讓人思考。生命,我們僅有一次的生命;究竟是我們曾經經歷過的那一切決定了我們之後的經歷,還是我們真 的把握著自己的軌跡而自主地經歷著。我們是否繼續延續我們從不曾活著的那種麻木的感覺。電影並不曾給我們最後的答案,尼 采選擇了自由之門,而佈雷爾則選擇了解脫與責任。

生命的意義也許並不只有一種方式;我們沒有辦法去判斷這兩種選擇最終的意義是否哪一種更符合自我的渴望。然後我們至少開始 思索,這也許是這部電影在人文意義上最後的積極意願了。

猛人- Nietzsche

文: 火神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