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tt vilt

Fritt vilt

評分: 7/10
年份: 2006
片種: 恐怖
導演: Roar Uthaug
演員: Ingrid Bolsø Berdal、Rolf Kristian Larsen、Tomas Alf Larsen

《雪山驚魂》:孤獨的變態者

來自陰暗處的復仇之後;一切安寂。
往生的魂靈們,是否看到彼岸祥和的光。
--火神紀。題記。

這是我的第一部挪威電影;恐怖片。在近期所看的電影裏,這也許稱得上是讓人驚喜的一部。

電影講述了幾個朋友結伴去某個並不熟悉的山域裏滑雪,其中一個人發生了意外而受傷,不得不滯留在一 個被遺棄的小旅館裏等明天再去把停在山那邊的汽車開過來然後回到文明的世界裏去。他們並不知道,在 這個旅館的隱蔽的地下室裏住著一個陰暗的魂靈躲在暗處看著他們歡笑,閃著冷冷的殺戮之氣,隨時等著 把他們全部撲食。

逐一殺戮。對於迷戀著公路電影或者恐怖片的人們來說,這樣的情節也許並不新鮮。而這部電影比起其他的 同類型的電影來說,卻更好地完成了它對於人性的詮釋而不會顯得僅僅只是一場無妄無知的殺戮。悲情; 這部電影應該被歸類於悲情的殺戮裏去。試圖在無奈而殘暴的冷血殺手身上演繹人性曾有的殘酷和後天環境 對於人性塑造的鑿痕,無疑,這部電影是成功的。

電影開始在一大堆的統計數字和對冬季滑雪失蹤人口追查和搜救行動的媒體報導裏。這樣的開始給電影確定 了一個基本的灰色基調,也給電影確立了一個恐怖片之外的主題,那也許就是安全了。我不知道在挪威的情 況到底是怎麼樣的,然而滑雪似乎更像是一個高風險的極限運動,在冬季裏的挪威也許更像是一個用冰雪雕 塑而成的滑雪天堂。在這樣的總體國情來說,電影的主題確立賦予了電影更多的意義。

每年的雪山上是否真的會吞蝕了一些一去不復返熱愛滑雪運動的人們,我們不得而知。然而從電影開始的這些 統計和媒體報導,也許我們多少可以得到某種啟示。這部電影並不僅僅只是在日益富足的生活裏嚇唬我們而已, 它有著更沉重的主題和說教意味。定位上的選擇決定了這部電影並不可能僅僅只是一部平庸之作,因為只有在 定位上的正確才能決定一部電影的格調,如果格調低下的話,不管電影用了多少絢麗的鏡頭語言和手法都好, 電影依舊會顯得平平無奇。當然,這裏不包括那種只追求鏡頭並以鏡頭為第一表達方式的電影;或許,對這樣 的電影來說,它的定位就是它的鏡頭了。

這部電影也許更想告訴我們,當我們面對困境的時候,我們如何自救,它給我們指出一條明確的前路。勇氣、 團結、相互扶助和無畏地前行,在這部電影裏,這樣的因素似乎顯得尤為重要。

電影的總體風格顯得清晰而輕快;縱然它所講的並不是一個清新明快的故事。也許因為這是一部挪威的電影, 因為這個陌生的國度和這些陌生的主創人員,講述了一個並不陌生的可怕故事,所以這部電影依舊給了我挺好 的感覺。電影整體風格和這個故事風格的不統一給了我一種新鮮的感覺;接近於反襯卻分開而行,清新明快的 是這部電影本身所有的蓬勃朝氣,而潛藏著的是一種陰穢的冰涼。鏡頭僅僅只是選擇其中的一種,這樣的鏡頭風 格是很稀見的,應用在這部電影裏顯得非常突兀,卻是成功的。

輕快是這些年輕人所固有的生活態度,而隱藏到了最後才出場的那個孤獨的變態者卻因為電影的首尾相應而變得 清晰起來。也許,這就是兩者最難得的統一和平衡了。應用到了鏡頭,電影無疑是設置精美而匠心獨運的。

對於悲劇的美學定義,作家淳子曾說,是美好的東西被摧毀;而更深一個層次的悲劇指的是:當外部強加給角色 苦難的時候,角色用自己的悲劇的性格,實現了這個苦難。恐怖片大多都是悲劇,這部電影絕對是一場可怕的悲劇 ;因為這部電影基本上極好地詮釋了悲劇深層次的美學定義。

從電影開始的時候媒體採訪的那位傷心欲絕的尋找走失的兒子的時候,那位母親淚流落面的悲切開始,我曾以為, 那也許僅僅只是電影一個不經意的剪接鏡頭罷了。然而和這個鏡頭的首尾相應的卻是那個孤獨的變態者臨死之前的 回憶,同樣是這位哭泣的母親,還有一個男人,如果這兩個人是他的父母親的話,那麼,這是一種怎樣的人性淡漠 和殘酷呢。

那時候男人還僅僅只是一個男孩,卻在雪山上遭遇了父母親的遺棄和活埋。在臉上同樣的胎記把這個男人指向了當年 失蹤的男孩,而他被喚醒的記憶把這種殘酷的人性推向了可怕的讓人心寒的高度。一個失魂落魄哭泣的母親,在媒 體上所苦苦尋找的竟是自己活埋的兒子,當親情也成了不可信的遊戲,讓人寒顫的是,這個世間還有什麼是值得我 們去信任的呢。虎毒不食子的古彥語在這部電影裏被徹底地摔得粉碎,那樣一個小孩子,如果是陌生人也難免讓人心 生憐憫,何況是自己的親生骨肉。這部電影挑戰了從來不受挑戰的親情,這也許更需要勇氣和想像。

多年前的悲劇註定了今天的悲劇。俊美的五位主人翁只是這個孤獨的卻逃出生天的變態者悲情人生的一個華麗注腳罷 了。真正的悲劇是,當他們遇到了這個逃出生天卻不再信任任何人的男人,當他們成了這個男人報復這個世界的殉道 品的時候,他們的遭遇成就了這場誰也不想發生的悲劇。

孤獨的變態者,因為童年的記憶而被徹底扭曲了的人性。他寧可躲在漫漫的雪山之間也不肯回到那個標榜著虛妄的文 明世界,因為父母親無情的掩埋和自己的僥倖而選擇的孤獨。變態,僅僅只是因為這種駭人聽聞的遭遇而啟動了自我 保護機制,在這部電影裏,我看到的是一個孤獨的變態者,一個在電影裏看到的最讓我同情的變態者。

沒有人知道他的這些年是如何度過的,一語不發,殺人如何殺死他取食用的哺乳動物一樣不會贏得他的憐憫,這種冷 酷的背後是更冷酷的世界。他的變態並不是他自主的選擇而是一種非自主的選擇,我們拿什麼去苛責他呢。

當外部強加給角色苦難的時候,角色用自己的悲劇的性格,實現了這個苦難。這個角色有著一種強烈的悲劇情調,而 他的悲劇性格是在遭受了一場可怕的血緣謀殺之後所造就的。跟他相比,這幾個努力自救的年青人像幾隻殉道的祭祠 品沒有任何區別。他的暴行和殺戮並不是罪不可恕的,因為把他推到這種境地的並不是他自我的毀滅和墮落。而跟這 種人性上的陰暗相比,他的血腥殺戮並不讓人感覺可怕甚至成了小菜一碟。真正可怕的是人性那種不被救贖的兇殘和 冷酷更讓人打心底寒顫。

我無法否認這依舊是一部把寫景拍得極其唯美的電影。在這部電影裏,挪威的雪山變得如此讓人嚮往;縱然我還沒 開始來得及學會滑雪。以及,和朋友一起結伴而遊變得那麼美好;因為我已經困在我的小房間裏如此之久。

也許電影裏的故事永遠也不會發生在我身上。因為,那畢竟是一場如此陰穢可怕的夢魘。我們也許還將慶倖,因為我 們周邊沒有那一望無際的白茫茫的雪山和那麼悲情的孤獨者。至少我們外出的時候,我們總會平安地歸來。

猛人- Ingrid Bolsø Berdal、Rolf Kristian Larsen、Tomas Alf Larsen

文: 火神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