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年青導演洪榮傑獨家專訪(Part II)

導演生涯

動映地帶: 請介紹個人來歷和如何開始拍攝電影?

洪: 我在香港理工大學念設計學士學位﹐ 在第二年的時候﹐ 我買了一部港幣約2,000 多元的Sony 數碼攝錄機﹐安裝了剪接軟件﹐ 開始拍攝自己的第一部短片。 當所有同學都在 拍30 秒鐘的廣告﹐ 我拍了一部35 分鐘的短片。 很多同學都不喜歡我﹐ 人家的presentation 是 幾分鐘﹐ 我的是一個小時﹐ 讓他們覺得是阻礙了下課。 怎料這個短片入圍了柏林的一個 電影節﹐ 校方感到很高興﹐ 給予我不少空間去拍電影。 那個電影節曾經是柏林影展一部 份﹐ 但我入圍的那一年﹐ 他們剛好分家﹐ 但都是來自同一機構。 所以大概是在理工的第 二年﹐ 發現自己在電影方面可能有一點天份。 後來在校內遇到一位剛從美國回來的老師﹐ 他擁有很強的文化背景﹐ 和我們分享文化理念。 我把學到的文化理論﹑ 差異等放在我 的電影內。 所以我拍攝的短片﹐ 和其他電影院校拍攝的不同之處﹐ 在於影片除展示技術 外﹐ 也包含了很強烈的文化意識。 我的畢業作品是一齣一個小時的短片﹐ 在香港發行。
之後我拿到獎學金﹐ 去美國芝家哥的Art Institute 藝術學院念藝術碩士﹐ 大開眼界。 當時 我拍了一部35 分鐘的短片《 窗外Buffering 》﹐ 然後開始編寫《 無聲風鈴》的劇本。
可以說﹐ 我是沒有想過從事其他行業。 在過去十年﹐ 我都在想拍電影的事。 我覺得身為香港人的好處﹐ 就是從小開始已生活在華洋聚居的文化中。 後到美國﹐ 也受到很大衝擊﹐ 漸漸形成現在的風格。

動映地帶: 影響你最大的電影或電影人是誰﹐ 為什麼?

洪: 蔡明亮﹑ 艾慕杜華﹑ 渣文等﹐ 法國電影也是。 蔡明亮的所有電影﹐ 我也看了。 我見過蔡明亮本人﹐ 覺得他很好。 盛傳他不是一個容易接觸的人﹐ 但記得當年他在港放 映《 天邊一朵雲》時﹐ 和觀眾說過﹐ 他不介意傳媒怎樣把電影包裝﹐ 甚至把它說成色情片﹐ 最重要是這種 包裝能夠真的把觀眾帶入戲院。 我覺得從一位這樣富經驗的導演口中﹐ 聽到這種說話﹐ 對我的衝擊很大。 將觀眾帶回戲院﹐ 是非常重要的事。 蔡明亮電影的鏡頭雖然很長﹐ 但看久了會發覺是很進取的﹐ 他的剪 接也很厲害﹐ 在很多寂靜的鏡頭後突然會有人在唱歌﹐ 他很懂怎樣和觀眾玩心理﹐ 電影內的對比很好看。 艾慕杜華電影內的女性角色也很好看﹔ 渣文就更加是我的偶像。 我覺得台灣導演影響我多於香港的導演。 不過很多人說《 無聲風鈴》像王家衛的《 春光乍洩》。 其實我 覺得外間如美國﹐ 對亞洲同志電影認識很少﹐ 所有在海外有吸引性的亞洲同志電影﹐ 都被蓋上抄襲《 春 光乍洩》的帽子﹐ 這是因為他們找不到其他參考對象去比較評論。 例如今年(2009) 在康城影展獲獎的中 國同志片《 春風沉醉的晚上》﹐在美國一些主流雜誌影評中﹐ 也被拿來和《 春光乍洩》比較。 我並明白 為什麼所有亞洲同志電影﹐ 都和《 春光乍洩》有關。 這也可能和他們寫影評的習慣有關﹐ 就是常常要 援引其他電影的名字﹐ 一援引便變成抄襲了。 不過《 無聲風鈴》在歐洲的評論不錯。

動映地帶: 同志電影在香港和內地仍未入主流﹐尤其內地視為禁忌。 你覺得這類 華語電影的未來發展方向如何 ?

洪: 說到同志電影在內地的市場﹐ 其實他們沒有很好的制度去管理觀眾的流量。 他們可以容納在電影院內放映的電影也不多﹐ 不止同志電影﹐ 例如包含政治色彩﹑ 神 怪﹑ 墮胎等也不行。 但有一個好處﹐ 就是壓制帶來的反抗意欲﹐ 政府愈禁止﹐ 尋找的 欲望便愈強。 我這部電影在內地有很多人都想看。 當然﹐ 內地現在沒有基制去管理﹐ 告訴我們有什麼發行渠道﹐ 我們也不可以很公開地去做發行。 不過我相信很快就會有 下載或其他渠道了。 所以我認為若真要接觸內地觀眾﹐ 是必然會有其他渠道﹐ 我不是 太擔心那方面的市場。 事實上﹐ 內地現在很多宣傳策略都是把電影推為禁片﹐ 藉此吸 引觀眾。 例如我之前一部電影﹐ 廣管局評級只是IIB ﹐ 但發行DVD 貼上III 級標誌﹐ 才會 更多人想看。 事實就是愈禁忌的東西﹐ 愈多人想去看。

動映地帶: 有什麼建議予一些 後進或有志走獨立電影路線的新晉電影人?

洪: 不要放棄! 我去過柏林影展轄下的新秀培訓計劃數次﹐ 第一次是個人身份﹐ 第 二次是以《 無聲風鈴》計劃的身份去﹐ 結識很多新朋友。 很多時候﹐ 你也不知道認識了的人﹐ 什麼時候會 真的幫到你。
另外﹐ 最重要的是要付出真心﹐ 態度誠懇。 當你遇到同樣級數的有心人﹐ 大家便會組合起來。
第三﹐ 不要高攀﹐ 不要一開戲便立即想找明星。 不應催逼自己﹐ 要發生的事情始終會發生的。
說到底﹐ 都是不要放棄。 我在柏林藝術學院計劃的時候﹐ 別人跟我說要非常非常努力拍戲﹐ 我之後告訴 他們﹐ 我一定和非常非常努力﹐ 因為我本身就是很努力的人。 不過拍完《 無聲風鈴》後回想﹐ 努力的程 度和我當年想象﹐ 還要艱辛很多。 可能當時的想法就是﹐ 你可以花十個小時去做的話﹐ 那我非常非常努 力﹐ 代表花一百個小時﹐ 但實情時這種努力﹐ 花費的是幾千個小時的程度。 不過你不放棄的話﹐ 必然是 會有回報的。

動映地帶: 有什麼類型的電影想拍?

洪: 我想拍一齣講述我媽媽的音樂類型電影﹐ 應該也會是亞洲和歐洲的聯合製作。 如果中國或亞洲電影想打入國際市場﹐聯合製作是其中一個方法。 這不單是說投資來源﹐ 如果故事能夠設在兩個地方﹐ 可為觀眾開展多一個窗戶。

動映地帶: 完成這部戲後﹐ 下一步的計劃如何?

洪: 就是上述的音樂類型電影﹐ 不過由於未有這方面的經驗﹐ 可能會先拍攝一 些實驗短片﹐ 了解對音樂類型電影的做法。 我最近看了一部美國同志片﹐ 也是半部音 樂類型電影﹐ 導演在之前曾拍同一個故事的短片版。 他利用這方法去練習﹐ 也找到了 很多投資。

動映地帶: 謝謝你接受我們的訪問。

洪: 謝謝。

總結
總括來說， 是次訪問的進行十分成功。我們想再次多謝洪榮傑導演能抽出寶 貴的時間接受我們的獨家專訪， 不厭其煩地詳盡解答了我們所有的問題﹐分享 了很多心得和感想。 在此預祝洪榮傑導演的新片《 無聲風鈴》在香港上映能夠 取得成功。

謝謝！
文/ 採訪/ 攝影﹕ Kantorates
7/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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