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恨歌
Everlasting Regret
評分: 7/10
年份: 2005
片種: 文藝
導演: 關錦鵬
演員: 鄭秀文、 梁家輝、 胡軍、 吳彥祖、 黃覺、 蘇岩、 鄭希兒

無論是對關錦鵬還是鄭秀文而言，《長恨歌》都只稱得上一部「勉強」的作品。 記得好幾年前許鞍華拍《半生緣》招致諸多批評，但至少她提煉出了曼禎與世鈞之 間長達十年的揪心與無奈。我約略比對了一下王安憶的原著，發現《長恨歌》 其實比較適合改編成二十集連續劇，而非兩小時長度的電影。就如同蕭麗紅的 《桂花巷》，那麼長的歲月、那麼多男人的來來去去，什麼都想保留可能淪為流 水帳，一個閃失又深怕觸怒死忠書迷。

《長恨歌》在技術上的好無庸置疑，但還稱不上關錦鵬的傑作，王琦瑤與好友蔣麗莉相 知又較勁的微妙情誼、王琦瑤與女兒、與小情夫老克臘、甚至與相知一生的程先生的關 係，都被太過漫長的四十年時光給沖淡了。那些來來去去的男人們，除了梁家輝飾演的 程先生佔了旁白之便，有較多的表演空間以外，胡軍的意氣風發、吳彥祖無奈糾結的眉 頭、以及黃覺的吊兒啷噹，雖偶然間乍現神采，卻總是面臨還來不及閃耀就被迫退場的窘 境。名氣不弱的三名女配角蘇岩、黃奕以及鄭希怡則更是可惜，要嘛無比做作（如前者） 要嘛缺乏存在感（如後兩位），還不如只有一兩場戲的李主任情婦（開場時的歌女）或王 琦瑤的姨媽令人深刻些。

關錦鵬雖保留了原著框架（但在情節上做了不少更動），小心翼翼把四十年的離亂承合壓 縮進兩小時不到的空間，卻捨棄了「歷史背景」這塊本可以大做文章的寶貴資產，刻意把 大事「拍小」，抽除國民黨失守、文革等屬於「外頭」的政治風波（一方面大概也是配合中 國尺度問題淡化處理），全藉由內景各角色間的生活言談平淡一語帶過。偏偏，時代動盪其 實是王琦瑤一生最大的敵人，在國民黨擔任要職的李主任因為改朝換代離開她；好友蔣麗莉、 情人康少爺都是為了擁抱資本階級前往香港；就連相守一生的程先生都曾下鄉勞動，才引出 小情人老克臘這段孽緣。時代在變，女兒、老克臘都要離開王琦瑤前去美國，只有王琦瑤拒 絕改變，依舊守在那漂浮著腐朽氣味的上海公寓裡。她為什麼堅持待在上海？我想原著中應 該有著墨，可惜關錦鵬對歷史背景與角色間可能產生的互動的刻意冷調與疏離，不但對苦心 描繪王琦瑤的一再所愛非人並沒有加分作用，也浪費了這個有趣的點。於是，對不熟悉歷史 背景的老外觀眾來說，《長恨歌》很可能淪為一部沈悶無趣缺乏共鳴的愛情騙；而對華人言， 《長恨歌》雖不是另一部俗氣但卻緊扣人心的「滾滾紅塵」式的愛情史詩，卻也被限制了本 有機會發展出的偉大格局。

關錦鵬的《藍宇》已讓我們見識過他對隨性剪接的偏好，可是把這種用三兩個鏡頭過個三、 五年的跳躍式剪接套在《長恨歌》上，配合程先生第一人稱的旁白以及一片片刻意設計過的 字幕插卡，讓整部電影缺乏一氣呵成，甚至有無法抓住情節發展的無所適從感，更削弱了觀 眾對主角王琦瑤的的興趣。電影的開、收場的確很有味道，康少爺（吳彥祖）與王琦瑤在醫 院的初遇，那開開闔闔的門精緻地流轉著情慾因子…。對電影版《長恨歌》來說，最勉強的 其實是女主角鄭秀文。張曼玉或劉嘉玲太老、章子怡或張柏芝又太小、李嘉欣或舒淇可能太 豔…，假如我是導演，我會比較想找三十歲左右的中國女星來擔綱這麼一個難度甚高的角色。 就外型言，充滿時尚感的鄭秀文絕對不適合演繹王琦瑤（尤其年輕部分），加上鄭秀文的普 通話又說得生硬彆扭（口音還不是問題，袁詠儀在《孤戀花》不也是廣東國語，可是她就有 沈澱出屬於雲芳口條的實力），無論嬌嗔抑或聲嘶力竭的嘶喊，都喪失了過去她在杜琪峰電 影裡表現的那種活潑自然的力度。種種的勉強與妥協，加上缺乏足夠的戲份時間對王琦瑤這 個角色作足夠的內心鋪陳，注定讓許多本應是「得獎場」的關鍵高潮戲情緒上來得莫名其妙， 缺乏共鳴，演得很努力的鄭秀文也因此輸在起跑點上。

猛人- 梁家輝

文: Ryan from 【關於電影，我略知一二…】個人新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