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位》: 中國少見的前衛科幻喜劇 放在今日標準來看還是令人覺得自成一格

撰文： Kantorates | 發布日期： 2024年06月18日

錯位 Dislocation

評分: 8/10
年份: 1986
片種: 科幻
導演: 黃建新
主演: 劉子楓、牟紅、楊昆、孫飛虎

今屆香港國際電影節的經典華語片修復項目，包括六部電影，當中徐克、張藝謀、楊德昌和蔡明亮的經典之作，較為人熟悉，倒是黃建新的《錯位》，看過的香港觀眾應該不是太多。這部八十年代的電影，是中國少見的科幻喜劇，編導個人風格獨特，非常值得留意。

說到導演黃建新的名字，新一代觀眾未必熟悉，畢竟他近年已甚少執導，而更多的擔任監製的角色，而且往往是出任一些大規模的黨教宣傳片的總策劃，例如《建國大業》系列。不過觀眾也不必因為其主旋律電影監製的身分而嗤之以鼻，因為他的電影生涯前後期，創作理念和取向幾乎相反，有不少國內電觀眾甚至笑言，黃建新就是現代版的宋江，由梁山泊頭目被招安加入政府。單純以早年作品來看，黃建新可是最熱衷的政治體制批評者，成名作《黑炮事件》，承接當年國家改革開放之勢，一針見血狠批七十年代四人幫時期造成的政治敗壞，對於官僚主義的嘲諷非常到肉。

《錯位》是黃建新的第二部作品，政治諷喻性不及前作尖刻，也沒有如稍後作品《站直囉！別趴下》、《背靠背，臉對臉》一樣，以嬉笑怒罵方式把社會上光怪陸離的人際關係抵死呈現，而是藉著一個略帶科幻味道的奇情喜劇故事，探討知識分子的自我身分認同問題。影片主角人物延續自《黑炮事件》，講述其升官後工作忙碌，但生活苦悶，於是設計製作一個和他長的一模一樣的智能機械人，代替他應付繁瑣而沒有意義的工作應酬。然而機械人似是具有學習能力，懂得自我思考，令到主角感到有被取代的威脅...

華語片向來缺乏科幻基因，過去幾十年甚少觸碰這方面的題材，一直到了近年劉慈欣的科幻小說興起，為影視界提供了非常好的改編素材，加上電腦特效發展愈趨成熟，因而孵生出較成功的科幻片如《流浪地球》和《三體》等。但看到《錯位》就會發現，原來三十多年前，華語片也不是沒有成功的嘗試。雖然這部電影離經典二字還有一段距離，而且主題也並非完全是科幻行先，但即便以借題發揮來說，也可算是非常有意義的華語科幻類型片的開山之作。影片對於人與人造人關係的探討，比起今年題材相近的《非誠勿擾III》，可是早了三十年，而且論劇情引發的思考性，比起後者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或許黃建新的靈感來源，是《銀翼殺手》等西片，但好在他能夠在有限成本內把人造人的概念，轉化成符合國情的題材。

作為八十年代的影迷，《錯位》在技術上的表現，當然不可能和後來的科幻片對比，但黃建新畢竟是中國第五代導演的中堅分子，鏡頭美學還是有其獨特之處。和同輩如張藝謀與陳凱歌一樣，黃建新對於鏡頭表達的渴望非常明顯，把極簡主義和表現主義的美學語言混合，或許也參考了一點寇比力克的早年風格，建構成頗為獨特的影像效果，不論是鏡頭擺置或燈光運用，放在今日的標準來看，還是會令人覺得自成一格。

要研究中國科幻電影的進程，《錯位》是不能錯過的重要作品。這部電影幾年前已曾推出修復版，聲畫質素不錯，未知今次電影節放映的版本，是否重新修復?

文: Kantorat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