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8
評分: 8/10
年份: 2009
片種: 紀錄
導演: 杜海濱

「1428」是國際標準時間寫法的下午二時二十八分, 上班人士在這個時間正好消化腹中食物, 埋頭苦 幹; 家庭主婦把洗好的蔬菜放在盤子, 要用來晚餐的肉類拿出冰箱解凍, 這是午後較為清閒的時段, 怎 料在大家稍為身心鬆弛的時候, 2008年在神州大地的一場四川大地震殺死人民, 舉世震驚, 是成功申辦 百年奧運的大國最不想回想的災難。

報導短片看得夠多了, 人性光輝的拯救事件、家人沒有放棄尋找依舊在瓦礫生死未明的家屬解動人心; 地 震揭發魚目混珠的建築材料, 大增傷亡人數教人氣憤, 光明與黑暗平衡了傷痛難忘的天災, 四川地震可以 拍攝紀錄片, 觀點要客觀持平, 不能太煽情, 亦不能太批判, 很多樓房數據、政府善後、高官視察、人民血 淚經互聯網廣泛報導流通了全世界, 容易重覆, 擅長拍攝紀錄片的內地導演杜海濱不賣弄悲情, 不痛罵貪官, 他利用電影語言關懷劫後餘生的災民, 述說十天後的餘難震撼, 以及二百一十天後的重建景象。

乞丐在沙地漫步, 擦過扛著枝幹的婦人, 她咬緊牙關, 放下可賣錢的天然物料, 換取糊口, 他不在乎放在磅秤 廢置物料的賣手與買家的討價還價, 父母、長子在書簿、膠水樽及其他分辨不清是什麼滿佈的廢物學校走廊 找尋兒子遺物, 父母在似是寄生宿舍辨出幼兒物品, 眼淚奪眶而出, 顧不得攝影師的拍攝, 沒有掩飾, 大聲哭 喊這些是兒子遇難前的遺物; 哥哥架了墨鏡, 站在雙親中間後方, 他神情哀傷, 反應不及父母, 父母隱含對校 舍鋼筋水泥不達國際標準, 未能抵抗地震的哭訴; 兒子年齡尚輕, 未必明白原委, 中年夫婦對國家貪財負民的 悲慟, 在鏡頭的白描下較那個在空地煮肉羹, 黨高級幹部前來握手慰問. 百姓稱讚高層發放物資及時, 官員謙 稱這是份內事的樣板戲更為有力。

乞丐在崩塌後的樓房間隙對著攝影機微笑, 小眼睛冷眼災區, 世界萬物彷似與他無關, 他要的是一口熱飯, 旁人 顧及災後生計, 無法照顧乞丐, 白狗是幸福的, 牠徘徊在下水道出口, 聆聽穿著夏天衣服女人的悲切尉問, 她說 我們不夠的糧食不能餵食狗兒, 要牠體諒, 然後跪倒, 呼喊老天爺何其殘忍, 降災四川, 天災勾起了人關懷流浪 狗的憫人情操, 乞丐乏人關愛, 繼續步行, 見盡血與淚, 以及人民歌頌政府發放數百塊錢的功德, 不思背後真相 的愚民政策。

香火鼎盛的道觀倒下, 地上神祇不能保守信徒, 挽髻蓄髮的道士道: 「地震是天地間的事。」

上天旨意不能違逆, 地上的事總能盡力管好吧? 名翻譯家古德明在其專欄解答讀者來鴻查問[豆腐渣工程]應如 何譯成英文時, 老師答直譯就是, 他懶得思考解答; 黃毓民稱為「藍血人」的毛孟靜譯了破壞空氣流通, 溫度飆升 的香港特色建築物屏風樓為「The Walled-Buildings」, 天災不能避免, 做好預防措施是當權者要做的事, 不是事 後派發緊急物資可以了事, 況且不能全面, 老婆婆不懼在鏡頭前數落政府沒有收到物資的不是; 主婦說了有些官 史貪了災民的錢, 肥了口袋的話, 持相反意見者, 例如災後二百一十天載著新婚夫婦到新房的司機, 他滿懷感慨 的稱黨做得很好, 他十分幸福, 祝領導萬萬歲; 新郎踢開木門入新房, 新娘在訪問透露對未來的憧憬, 有忘記傷 痛, 建立家園, 衍生子孫的破舊立新意味。

打掃乾淨的災區, 市民迎接急馳而過, 揮手向人民微笑的溫爺爺; 國家主席胡錦濤發表感謝言辭時突然停電, 電 視屏幕關掉, 黨領導與人民距離那麼近, 亦那麼遠, 笑容再親切, 言辭再懇切, 衣服再光鮮, 髮型再妥貼, 老人在 風沙滾滾的每天贈菜飯予乞丐, 天變下的低層關懷, 表達了不是事後補救, 不追究元兇, 粉飾太平的生命真諦。

猛人- 杜海濱

文: Patrick Ch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