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暴》:編導對反派角色的喜愛始遠超警探角色

撰文： Kantorates | 發布日期： 2020年01月23日

除暴 Caught in Time

評分: 6/10
年份: 2020
片種: 警匪
導演: 劉浩良
主演: 吳彥祖、王千源、衛詩雅、春夏

編而優則導的香港新晉導演劉浩良，2015年執導處女作《衝鋒車》獲得好評，然而不知何解，其後卻未有乘勝追擊，而是直至去年(2020)才再次自編自導，拍成警匪片《除暴》。可惜這部不論題材或製作規模都更顯雄心的第二部作品，卻無法重複《衝鋒車》帶來的驚喜。

影片雖由香港英皇電影投資，劉浩良負責編導，但全片故事主要以內地社情為主，看來更像是一部國產片。故事以九十年代震驚內地的連環械劫案重犯張君為原型，講述由吳彥祖飾演的強盜集團首領老鷹，在中國南部多個城市接連犯下多宗殺人搶劫大案，刑警隊長鍾誠(王千源)率領一班手下，以亟富耐心的方式展開調查，經歷長達四年多的追蹤，終於成功瓦解這個悍匪組織...

八十年代中國政府實施改革開放後，雖為社會帶來比之前自由的風氣，但同一時間也造就了不少不法之徒破壞秩序的情況，槍械暴力罪案頻生。據報劉浩良開拍電影前，曾參考大量當年的警匪檔案，務求以較寫實的方式，把當年悍匪橫行的景象重現。從片中老鷹團夥多場械劫戲的演繹可見，編導花在資料蒐集的工夫沒有白費，但資料詳實跟通俗娛樂性向來並不掛勾，尤其在內地嚴謹的審查制度下，如何在兼顧政治正確下保持電影娛樂效果，不是容易平衡的事。依此來看的話，雖然劉浩良已經著力地把悍匪搶劫的過程處理得繪形繪色，但整體效果卻不如預期刺激過癮，甚至遠遠不及他一直謀求致敬的八十年代港產警匪片，如片中多次出現的《喋血雙雄》所帶來的熱血沸騰感覺。

從片中不少場面，甚至鏡頭設計可見，雖然影片一方面著力以寫實方式拍攝搶劫案，但同一時間，編導看來也有意重複《喋血雙雄》的雙雄對決類型，十分著跡地要把王千源和吳彥祖，打造成如周潤發跟李修賢那種惺惺相惜的雙雄會。不過在有點失衡的人物設計和戲份鋪排下，這樣的安排看來並未太成功。

這雙雄對決失衡的最大問題，在於吳彥祖的角色，不論吸引力或氣勢，都遠遠比王千源大。不知是香港導演的口味還是什麼原因，近年不少往內地拍警匪片的香港編導，往往都不其然把鏡頭聚焦在反派角色身上，例如2019年的《犯罪現場》，古天樂飾演的悍匪角色，便遠比正派如張繼聰飾演的警察吸引，編導花在這名悍匪的篇幅也更多，角色塑造更完整和富血肉；《除暴》也是一樣，劉浩良對老鷹這名悍匪的興趣，顯然遠遠高於忠直的警探鍾誠，因此觀眾看下去就發覺，雖然老鷹泯滅人性，連小孩也不放過，但另一方面，他對愛人不離不棄，冒著被擒獲的風險也要替對方安排後路，而且也是標準孝順仔，所以看著吳彥祖的演出，你就是無法討厭這個人物。跟吳彥祖角色的立體性相比，王千源的警探角色便扁平得多，純粹老好人一個，加上非常糟糕老土的椰殼髮型，符合官方對警員角色塑造的標準，但卻異常乏味。既然無法擺脫審查要求，或許如果把王千源和吳彥祖飾演的角色互調一下，可能會恰當一點，畢竟王千源過往在《解救吾先生》和《破局》都演過較彪悍的歹角，由他去演殺人不眨眼的狂徒，說服力應較強，而且也更容易讓觀眾憎厭。

不過話說回來，即便編導把主角視點放在吳彥祖身上，其角色塑造其實也不算太成功。例如他跟情人春夏的關係，便太趕急，兩人首次相見後，第二幕已成為情侶，第三幕就差不多分開了，感覺如香港俗語「一次生，兩次熟，三次大結局」，很難理解為何春夏甘於為這名悍匪男友頂罪。其實類似的奇情男女關係，在港產警匪片經常出現，例如《暗戰》，或者是上述提過的《犯罪現場》，在這些電影中，男女主角的霧水情同是描寫不多，可能就兩、三個場口，但值得注意的是，在這些電影中，男女主角通常都只有一剎那的浪漫，並無發展成天長地久或難捨難離，所以即便互動場面少，但仍能讓人信服；相比之下，《除暴》中吳彥祖和春夏不過兩三場戲便發展成生離死別，情感效果便薄弱得多了。

如果《除暴》是由一般內地電影執導，我會覺得是中規中矩的合格之作，但有《衝鋒車》的履歷在前，劉浩良這次首度於內地獨挑大樑的表現，並未讓人信服。

文: Kantorat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