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者
Silent War, The
評分: 7/10
年份: 2012
片種: 劇情
導演: 麥兆輝、 莊文強
演員: 梁朝偉、 周迅、 王學兵、 單立文

一般而言，一個人要去接受外界的刺激可以透過身體的感官知覺，即視覺、聽覺、嗅覺、味覺和觸覺，這五 種知覺雖然是藉助不同的感官而有所感覺，彼此之間卻也能互相補充、溝通和轉化。譬如視覺與聽覺。《聽 風者》裡的何兵（梁朝偉飾）因後天因素而雙眼失明，但這也讓他的聽覺比常人更為敏銳，能聽見非常細微 的聲音。對何兵來說，他的聽覺補足了視覺得缺陷，使他得以「看見」世界。

《聽風者》改編自麥家的小說《暗算》中的〈聽風〉，片中圍繞著特情單位701發展，局裡藉著一群訓練有素 的人員監聽隱藏於電波大氣裡的摩斯密碼，伺機竊取敵方的重要機密，這群負責監聽的人統稱為「聽風者」， 何兵便是其中一員。原為上海小混混、個性吊兒郎當的何兵為何能成為「聽風者」？甚至還被局長讚為「701的英雄」？

何兵於片中的首次登場就展現出驚人的聽力：他先是協助羅三耳（單立文飾）調琴；接著又像警報器般察覺有人 不懷好意地走向音樂廳，並趕緊對羅三耳發出警告，要他快跑；最後，在打鬥過程中，他聽見樓梯螺絲鬆動的細 微聲音，因而讓羅三耳逃過一劫，避免墜樓。短短數分鐘的戲，畫面由靜態到動態，氣氛從輕鬆到緊張，導演確 實掌握住影片節奏，成功抓住觀眾的目光。除此之外，更突顯出何兵在聽力上的天賦異稟，也讓特務張學寧（周 迅飾）知道自己奉命找尋的聽力奇才究竟是誰。

一如片名所示，聽力的呈現無疑是《聽風者》所聚焦的重點。那麼該如何將聲音強化，讓觀眾能感受到其特殊性？ 導演先是由技術層面去淡化環境音，並將特定的聲音，也就是從何兵的角度出發，將他所選擇聽見的某些聲音刻意 放大，使觀眾彷彿化身為何兵，並藉由他的耳朵去接收聲音。不僅如此，正因為電影是視覺與聽覺藝術的綜合體， 而觀眾通常首先接受的又是視覺刺激，所以導演更進一步以視覺意象來表達聽覺意象，直接映現於銀幕上。譬如一 場何兵於大街上躲避跟蹤的戲，何兵靈敏的聽力使他絲毫不受嘈雜的人聲所影響，他依然能聽聲辨位，藉由切菜聲、 甩麵聲、槌子敲打聲、腳踏車鈴聲、手提箱中物品撞擊聲等的聲音，俐落地穿梭於車水馬龍之中（所以何兵在701最 為安靜的密室中無法自行走動，需要靠別人的攙扶、引導）；與此同時，這些聽覺又被具象化為視覺，讓觀眾得以更 清楚理解何兵所聽見／看見的是什麼。

聲音可以暗示形象，何兵的耳朵好比眼睛，幫助他「看見」並建構起這個世界的樣貌。不過，何兵所見的不只是表面 而已，他還能看得比一般人更為深入。當張學寧要帶何兵去701報到時，兩人面對面坐在奔馳於夜色底下的火車裡， 此時，閉目養神的張學寧想起先前在送別酒宴上刺傷郭興中（王學兵飾）的情景，情緒因而起了波動。當然，張學寧 並未明白顯露於臉色上，就算有，失明的何兵也看不到，然而他還是察覺到了。不用說，何兵倚靠的自然是聽覺。他 聽見張學寧的心跳、氣息與肢體的運動，這些極其細微的變動透過空氣傳遞到他的耳裡，讓他能窺見張學寧的內心世界。

聽力，無庸置疑是何兵所擁有的優勢，片中不斷強調何兵無人能比的敏銳聽力，使之神化為猶如武林高手的獨門神功。 因此，我們看到何兵不多一會兒工夫，便重新找回消失於電波大氣裡的摩斯密碼，並受到眾人的歡呼、鼓勵；也看到他 在靜謐無聲的房間裡，慢慢地調整頻道鈕，從旁人聽來渺無聲息的頻道中發現敵方的高級祕密電台。尤其是在找尋高級 電台時，何兵從電碼的音量和節奏就可以聽出對方的性別、年紀、習慣、個性、力氣大小、身處環境等的資訊，這場戲 幾乎將何兵已入化境的聽力神功展現得淋漓盡致，無怪乎他會被視作「701的英雄」。

當何兵在表現聽力神功時，導演會同時將他所聽見的內容轉化為視覺意象，使觀眾更能確切且具體地感受到何兵所接收 到的訊息為何。但是，換個角度來看，此舉無疑偏向「言示」，少了些讓觀眾想像的空間與趣味。此外，畫面所呈現的 影像到底是事實，或者只是為了反映並滿足何兵腦海中的猜想？特別是前述的聽聲辨人戲碼更是令人在乎。無論如何， 《聽風者》確實藉由何兵一角勾勒出一則聽覺神話。

文: 張冠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