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周記 - 大島渚的《被我封殺的感傷》

撰文: Kantorates | 發布日期: 2020年06月27日

2020年06月27日

大島渚的《被我封殺的感傷》 by Kantorates

大島渚的《被我封殺的感傷》

說大島渚是一代名導不為過,因為他除了遺下多部經典作品,也是少數能夠衝出日本,開拍國際大製作的日本導演。近日看到他著作《被我封殺的感傷》的中文翻譯版,自是不用多想便立即購入閱讀。

可能因為早前剛讀過多位日本導演的自傳式創作著作,起初以為全書均由大島渚親自執筆的《被我封殺的感傷》,也是同一類的個人回憶錄。可是細閱下去就發覺,全然不是這麼一回事。因為這並非大島渚以自己的電影作品為主題的創作自述,而是把他過去在不同雜誌刊載的文章結集而成。

書中收錄的許許多多文章有長有短,不但話題廣泛(當然主要還是跟電影有關),而且時間跨度也很長。最早的文章,要數到1958年他為《電影評論》刊物撰寫的一些電影評論和專題文章,其時他才踏入影壇不久,在松竹公司擔任副導演,連處女作《愛與希望之街》也還未拍攝,但已敢以行內人的角度,就同業的電影作品作出批評。而最新的文章,就是1996至1998年為《nagomi》雜誌撰寫的一些人物專題,當中包括曾跟他合作的台前幕後影人如美空雲雀、北野武、大衛寶兒和佐藤慶等。

以往看大島渚的作品,例如早年的《絞死刑》、《日本的夜與霧》、《少年》、《儀式》,已覺得他跟同世代的日本導演挺不一樣,對社會時事的觀察特別敏銳,而且敢於在作品中植入沉重艱澀的訊息,影片實驗味道特別濃。直至後來的《感官世界》、《愛的亡靈》、《戰場上的快樂聖誕》和遺作《御法度》,雖然在表現手法上已是變得相對地主流和「平易近人」,但還是保留導演話不驚人誓不休的敢言風格。想不到原來他也熱衷寫作,而且筆耕不輟,由五十年代後期,一直至千禧年前他不幸中風病倒之前,都有穩定的文章輸出。

正如上述,《被我封殺的感傷》不是大島渚的創作自述,如果想了解他拍第一部戲的心境,或者是拍《感官世界》的色情美學選擇,更甚是他開拍國際大片《戰場上的快樂聖誕》的經過,可能會感到失望。除了在部分文章談及《絞死刑》,以及有兩篇文章描述曾在《戰場上的快樂聖誕》合作的北野武和大衛寶兒,大島渚並未在收錄的文章中多談自己的作品,即便有所提及,絕大多數情況下,只是因為講到其他話題而帶出的旁支,而且並未觸及創作過程。

那麼他在書中究竟寫了什麼?和早前看過的手塚治蟲著作一樣,主要還是以別人為主題。正如他在多篇文章開首所寫,他多數都是受了某雜誌編輯所托,要為特定人物寫文(多半是悼文),所以才會應邀發稿。而和手塚治蟲一樣,通常的寫法,就是把他自己和這些人的交往經歷回憶,然後再切入到一些當時的影圈狀況和社會世情,再深入至一些具哲理性的人生理念和生活態度。所以說,透過閱讀這些文章,不一定能加深對大島渚個別電影作品的理解,但卻能從一個宏觀的角度,去了解他的創作初心。

對於日本電影或大島渚的影迷,這是非常值得一讀的著作。不過真不要因為繁體中文版封面拉頁上,浮誇的宣傳文字而產生錯誤期望,例如說,什麼「影史上,大島渚與黑澤明、小津安二郎齊名」的標語,便誇張失實。不論作品數量、深度、國際影響力、以至在日本本土的名聲,大島渚還談不上能跟黑澤明和小津安二郎齊名。不過這無關重要,大島渚在日本影壇有其獨特的存在價值,跟其他大導演並沒有什麼可比性,也用不著作這種比較。

Kantorat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