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著名導演關信輝/ 編劇張佩瓊獨家專訪(Part II)
最真實的孩子
動: 電影中五個小朋友的演出都很有童真，很真實，據知當時有十個小朋友參加訓練，最後為何選這五個？
張: 最初我們從400多個小朋友中選出10個，最後選了5個。我們要看小朋友的不同氣質，他們能否勇敢表現 自己，我們不想她們是演戲，而是可以表現純真、真實的一面。我們不是訓練他們演戲，而是讓她們認識拍戲是怎麼 一回事，他們來片場不是玩。我和導演花了很多心機向她們解釋角色的背景、故事，讓小朋友墮入角色和處境。譬如 嘉嘉有幾場主要的感情戲，她自己慢慢build up，不是把她弄哭，然後拍出來。
關: 這五個小朋友是一個戰隊，很容易分辨到她們的特色。五個都有不同的function，珠女負責cute、還 有兩個長得相似的印巴籍小朋友，嘉嘉是好好戲的，也是我第一個cast的小朋友，當時覺得她非常厲害，我把最 重要的感情戲都擺在她身上。小雪是捲頭髮。在訓練的時候，我要她們知道甚麼是認真，我很凝重的跟她們說：「來 到這裏是要把一部電影拍好。我們拍這套戲是希望別人得到夢想，得到幫助有書讀，把一個好的故事傳開去。你們 是有使命的。」當她們明白後，就不是來片場玩，而他們亦知道這不是課外活動或夏令營，是一個使命。我沒有送任 何東西給小朋友，但是我希望她們的經歷，令她們有團火。我要求她們在片場要有禮貌，我的宗旨是，我們在拍一 部關於教育的電影，在片場是不能養出一班怪獸小朋友。我亦坦承和她們分享我的感受，我很開心，在NG的片段中， 大家可以看到小朋友真實的一面，但是去到現場她們很快收拾心情進入角色。有場重要的感情戲，Hannah全程陪 著小演員，其他人不可以碰她。這對電影很重要。
動: 小演員會覺得導演很嚴肅嗎？
張: 也不會，我們整個氣氛是很開心，做的時候卻很認真。全體工作人員也很疼愛她們。她們也很喜 歡導演。哈哈。
動: 戲中的小朋友Kitty、Jennie、嘉嘉、珠女、小雪五個都好乖，很孝順，是好孩子，但是現實社會裏 很多孩子都很頑皮，討厭返學，為何集中拍攝孩子這項特質？
張: 我們在做資料蒐集過程中發現元岡幼稚園這五位小朋友的確很鍾意讀書。對我來說，很多人說小 朋友頑皮，無心機讀書，其實是小朋友遇上挫折或不相信自己，他們需要大人去鼓勵他們。我自己做的臨床經 驗來看，小朋友是想自己好的。家長往往不明白小朋友打機是因為在真實的環境中他們覺得自己追不上，那 麼他們就選擇逃避這個挑戰，在另一方面尋找成就感。其實很多窮小孩，他們都有顆心，希望自己能夠得到 讀書的機會。
關: 我贊成的，戲中有一句對白很好。「學校不是講設施有多好，而是老師的心。」為何大家嚮往外國 的教學，那是因為老師有時間去鼓勵小朋友，香港有很多競爭，老師不是不想身教，但是逼到無辦法這樣做。
張: 等於故事中嘉嘉，她不上學別人以為她頑皮，但是當你聽她心聲，就知道真正的原因。
關: 這就是每個人背後的冰山原理。大家都只看到表面。我們要去明白一個人，才能幫助他。我們拍 攝呂校長家訪，正正是她厲害之處。
夢想＝信念
動: 你的電影很多時都在說夢想，導演有什麼夢想？
關: 我現在有兩個夢想，一個是繼續拍感動人心的電影，有更加多人認同這類電影。第二個是 我和Hannah共同的心願，我們希望在香港和大陸有一個夢想基金，幫助更多貧窮的小朋友，希望小朋友有 機會去讀書，去達成他們的夢想，可以增加他們戶外活動的機會，認識自己。
張: 見到他們讀大學。
關: 就如電影中的一句對白，「見到你小學、中學、大學畢業。」這就是最好的。
張: 我寫這對白寫到哭。
關: 夢想之所以重要，是當中有個信念可以改變命運。我有一次很amazing的經歷，我們去幫一 個家庭影家庭相，其中那個九歲的囡囡一開始就表現得抗拒，態度不好，也躲起來，但是躲起來的同時 卻探頭出來張看，那麼我們就知道她在防衛自己。而家長也說話粗魯，感覺這個家就是大吵大鬧。 Hannah 耐心叫她出來，而她亦勉強走出來，但換了衣服。人就是這樣矛盾。其後，Hannah問她有什麼 夢想，原來連媽媽都不知道她想做運動員，說完立刻在我們面前表演一字馬。那一刻我見到整個家庭因 夢想而改變，媽媽會重新看女兒的夢想，會以不同的方式鼓勵她努力讀書，從而實現她的夢想。
張: 這事我也很深刻，另外我曾探望過一個單親家庭，小朋友的夢想是想做時裝設計師，他說 的一句話令我們全場都很感動：「媽媽沒有靚衫，我希望可以設計靚衫畀媽媽著。」原來一個小朋友的夢 想可以帶動整個家庭。夢想的另一個詞語是信念，我認為信念是主導一個人的人生，現在很多人有憂鬱 症是因為困在自己的想法裡，當他們有信念，他們會相信自己將來可以改變，帶動他們跨越很多眼前的困難。
導演的新階段
動: 關於戲名，大陸是《可愛的你》，香港是《五個小孩的校長》，為何不用同一個名字？
關: 這是基於市場考量方面，大陸的口味與香港不同，宣傳部門做了很多資料蒐集，怎樣才最適合 大眾。我們也研究過《可愛的你》好不好呢？這個名字把層面拉得更寬，其實每一個人都是可愛的你，不單單 是校長。我想想，倒也是。電影是一種娛樂，也是一種使命，觀眾進來戲院看電影，這一個行動是最重要的。能 夠配合到國內的需要，我覺得可以做，這不是遷就。
動: 另外想談談福音電影，福音電影在內地有沒有市場?拍攝有沒局限?
張: 首先想強調這不是一部福音電影，我們其實擺低了這東西，將愛和希望貫注在整個電影中。
關: 我想人生有不同階段，我在福音電影中逾十年，現在是時候去到一個更闊的層面，是講人生。福音 電影有他的限制，如果沒有了這個限制，就可以拍攝更遼闊的題材，而觀眾在大愛中得到更多的觸動，或自己終 極的答案。不要被label限制自己，我希望走更遠的路，從另一個角度分享我們的藝術。我要多謝老闆林小明， 老闆說知道我是個有心人，但是有心是需要站出來，吸引更多有心人。
動: 謝謝你們接受訪問!
關/ 張: 謝謝。
總結
看《五個小孩的校長》哭紅了眼，呂校長和她先生的一團火，點著了許許多多的觀眾，包括我。兩日後訪 問關導演和Hannah，也是第一次在訪問中得到如此的觸動，導演頻頻抹眼淚，被孩子、工作人員、呂校 長、自己的努力感動，這真是文如其人。
《五個小孩的校長》令人驚喜，電影充滿夢想，很久沒有在香港電影中看到如此純真和不脫稚氣的小孩了！ 如導演說他們都不是在演出角色，而是活在角色裡。希望更多人喜歡這電影，在電影中重燃對生活，對夢 想的衝勁。就如電影的slogan所言，平凡人活出不平凡的人生！
謝謝！
文/ 採訪﹕Marty
攝影﹕金金
03/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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