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員惡人
Outrage

評分: 6/10
年份: 2010
片種: 黑幫
導演: 北野武
演員: 北野武、 三浦友和、 椎名桔平、 加瀨亮、 北村總一朗、 國村隼、 塚本高史、 杉本哲太、 小日向文世、 石橋蓮司、 中野英雄

注: 內文包含劇情及結局﹐ 請注意。

曾風光一時的日本中生代標誌導演北野武﹐ 自千禧年初 的《 大佬》後﹐ 陷入深沉的創作危機。 不論是曲高和寡的《 偶 斷絲連》﹐ 或者是毀譽參半的藝術家三部曲﹐ 都沒能讓其聲 望更上一層樓。 相反﹐ 只顯示出他作為一名電影創作者所 面臨的巨大苦惱和矛盾。 一方面不欲重複以往賴以成功的 黑幫暴力題材﹐ 另一方面卻未能在其他類型上闖出新的一 片天。 不過人始終要面對現實﹐ 經歷了三部電影的掙扎﹐ 北野武到了最後還是回歸舊路﹐ 再次拍攝熟悉的黑幫題材﹐ 交出全男班陣容的暴力江湖片《 全員惡人》。

影片劇情和十年前的《 大佬》相似﹐也是數十年前深作欣二 的《 無仁義戰爭》系列的老調重彈﹐ 都是以一個幫派的鬥爭為 主軸。 故事講述幫派兩大分支的大佬不和﹐ 身為分支頭號打 手的大友(北野武) 受命鏟除對方﹐ 可是事成後卻遭遇幫派教 父出賣﹐ 結果各路人馬火拼連場 ﹐ 屍橫遍野。 到了最後﹐ 方才發現真正的勝利者﹐ 原來是幫中行事低調但出手狠辣的一群 ...

除了整體架構讓人想起《 大佬》外﹐ 編導構思故事情節的思維﹐ 也和該片非常相似。《 大佬》的北野武和黨羽因行事過分囂張 和高調﹐ 結果慘遭滅門﹔ 同樣地﹐《 全員惡人》中得勢不饒人 和搶盡風頭的匪幫人馬﹐ 往往死得最慘﹐ 驗證「 精人出口﹐ 笨人出手」的理論。 懂得運用腦筋出謀劃策的﹐ 永遠比起四肢 發達﹐ 只懂以暴力解決問題的人優勝。 或許﹐北野武就是想 藉著這樣的故事﹐ 向大家證明自己雖一貫愛拍暴力﹐ 但其實 並不宣揚暴力的態度﹐ 並且認為只靠暴力爭地盤的做法﹐ 在 今時今日誠屬過氣。

雖然北野武或許真有藉暴力反暴力的意圖﹐ 但明顯地﹐ 他花 費在拍攝暴力場面的心思﹐ 遠超其他部分。 當中殺人橋段可 謂層出不窮﹐ 有槍殺﹑ 刀殺﹑ 絞殺﹑ 炸死等﹐ 每一次殺人都 經過悉心設計。 可惜這些愈殺愈起勁的場面﹐ 卻無法如以往一 樣﹐ 為觀眾帶來很大的暢快感。 記得初次接觸北野武的幾部作 品如《 小心惡警》﹑《 花火》和《 大佬》等﹐ 印象最深刻就是那些突 如其來﹐ 毫無先兆的血腥殺人場面。 例如在《 大佬》中﹐ 北野 武手下寺島進在幾乎毫無預警的情況下﹐ 突然在談笑間舉槍 自殺一幕﹐ 便非常震憾﹐ 直至今日還停留在我的腦海中。 這 些一觸即發的場面﹐ 不但表現出人生無常的感慨﹐ 對於觀眾 而言﹐ 震憾力也往往比起瘋狂暴虐的殘殺戲來得深刻。

可惜在今次的《 全員惡人》中﹐ 北野武並沒有延續這種獨樹一格 的冷峻暴力風格﹐ 而是沉溺在瘋狂殺戮之中﹐ 一而再地誇張炮 製殺人橋段。 記得去年讀《 日本影畫驚奇》一書﹐ 作者湯禎兆談 及三池崇史的電影﹐ 認為他錯估海外觀眾欣賞自己作品的真正 原因﹐所以後來的作品均只沉醉於暴力的展示而忽略其背後盛 載的意義﹐次貨頻頻。 我認為此論套用在今日的北野武也無不 可。 黑吃黑的故事中外導演都懂拍﹐ 一副木無表情的冷面也不 是其專利﹐ 真正讓人尊崇﹐ 也是其作品最有價值之處 ﹐ 在於 他如何利用暴力去表現他對人生的理解及與西方不同的生死價 值觀。 一再沉淪於無止境的暴力場面經營﹐ 只教人可惜地感到﹐ 北野武真的迷失了。

如果從《 小心惡警》﹑《 花火》年代開始喜愛北野武的觀眾﹐ 相信 不會對《 全員惡人》感到滿意。 或許在觀影時﹐ 看到北野沉默冷 漠的面孔﹐ 能夠勾起一些回憶﹐ 但正如上述﹐這些毫無節制和 血流成河的大屠殺﹐ 其實還不如以往作品中﹐ 每每的零星一槍 帶來的無窮震憾 和反思。

文: Kantorat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