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中毒
Obsessed

評分: 7/10
年份: 2014
片種: 劇情
導演: 金大宇
演員: 宋承憲、 林智妍﹑趙茹珍﹑溫朱萬

《人間中毒》以1969年越戰將進入尾聲的時期為背景，講述的是被奉為「越戰英雄」的軍官金鎮平（Song Seung-heon飾）與下屬的妻子 鍾佳欣（Lim Ji-Yeon飾）之間的不倫戀。劇情說穿了，沒有什麼獨特之處，大抵不出過往韓劇常見的苦情悲戀模式，宋承憲不時皺眉 沉思、抓著胸口表示心痛的深情模樣更令人不禁與當初《藍色生死戀》（2000）裡的俊熙做連結。不過，《人間中毒》的賣點絕非深情， 因為比起深情，還有更為引人感興趣的部份，那就是裸露與性。

對於性，我們總是抱持著矛盾的態度，一方面無法在公開場合談論，認為是難登大雅之堂的下流話題，另一方面卻又在私底下以各種形 式擁抱它，《格雷的五十道陰影》（Fifty Shades of Grey）系列小說之所以紅極一時正是此番心理的最佳寫照。由此可見，在這個性已成 產業、看似開放的年代，性仍有其禁忌性；禁忌，則更為引發人們的欲求和踰越的渴望。

首先我們必須認清性與情色的不同，法國當代思潮先驅巴代伊（Georges Bataille，1897-1962）曾說：「情色與單純性行為的區分在於 其獨立於傳宗接代本能之外的心理探索。」換言之，情色並不等同於性，在實際的肉體行為之外更多了心理層面的探求。《人間中毒》 主要有四場性愛戲，當中僅有一段是發生在法律與道德規範中，即金鎮平與妻子素真（???／Jo Yeo-Jeong飾）的交媾，其餘皆屬悖德， 是和鍾佳欣之間的偷情。

電影伊始，金鎮平與妻子在家中一同用餐，妻子興高采烈地和他分享自己的生活，並希望丈夫能和她出席醫院慈善活動，相較起妻子的 一頭熱，金鎮平顯得興趣缺缺，冷淡許多。夫妻之間的關係，從這場短短的戲即可窺知一二。鏡頭一轉，只見金鎮平和妻子在床上激烈 地做愛，妻子不斷高喊：「老公，你好棒！」誇張的表現只顯刻意。此外金鎮平不發一語，只是維持同一體位，奮力猛做，加以做愛前 妻子以日曆來計算排卵期的行為，更殘忍點出他們之間的性不過是例行公事，是單純屬於生物性的交合（為了傳宗接代），絲毫不帶任 何情感。兩人結合的僅限於肉體，內心卻存在著隔閡。至於金鎮平與鍾佳欣之間的性，明顯呈現出截然不同的風情。無論是在車上、房間 裡或是無人的交誼廳內，兩人的性固然同樣激烈，卻是建構在綿綿情話與溫柔愛撫之上，情與慾同時交錯橫流，無所忌憚。

片中的性除了對比出兩段關係的親密與疏離，對金鎮平和鍾佳欣而言，更別具意義。雖然金鎮平的事業一帆風順，也被眾人視為英雄，但 他是始終依附於妻子──更準確說是妻子的父親，也就是軍團團長之下。這點從電影開場金鎮平受團長命令，喝下以軍靴盛裝的酒可以看 得出來。至於鍾佳欣，她生長在一個破碎的家庭，是丈夫景宇正（On Ju-wa飾）的母親扶養長大。或許是寄人籬下之感，讓她總是聽從 景母的安排，和景宇正的婚姻亦是如此。在這樣的背景下，金鎮平和鍾佳欣幾乎沒有自我；尤其是鍾佳欣，為了穩固丈夫在軍隊裡的地 位與人際關係，被迫穿著顯眼的露背洋裝和團長共舞，在那一刻她根本是被當成客體剝削，徹底物化的「妓女」。最為可悲的是，幕後 的主導者竟是她的丈夫，父權對女性的踐踏頓時顯露無遺。此時，婚外情可視作兩人踰越制度、規範與禁忌的框架，追求自我的最好手 段；性，則成為實踐主體價值的方法。因為在兩人的性關係裡，彼此都不帶任何利益與目的，僅為了滿足心中對情與慾的呼應，最為真 誠的自我與不依附於他人的主體隨之產生。

禁戀注定難有美滿的結局，但是身兼編導二職的金大宇（Kim Dae-woo）顯然並非站在批判或說教的立場，因為他深知這是人性。片 末，軍官太太們提及這段轟轟烈烈的愛情，打趣地問彼此：「如果遇到那樣的男人，妳會跟他走嗎？」眾人一陣靜默卻不否認，答案 已然呼之欲出，足見大家對追求極致之愛的渴望，只是礙於種種限制不敢言明。所以像《人間中毒》這類題材的作品才會不斷推陳出 新，甚至蔚為話題，畢竟人們需要一個情慾的出口。

文: 張冠倫